气氛凝固了片刻。

    玉秋脑海中一片空白,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过愤怒了,在浓春楼这些年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这种情绪。

    而现在,当他回过神时,他已经失控地出手,揪住了周文禄的衣领。他清楚的听见自己带着怒火又极力隐忍的声音:“你又骗我!周文禄,你又骗了我!”
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喊出大少爷的全名,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失礼,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周文禄的脸,看清男人眼中的无奈和歉意后,他察觉自己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,一些滚烫的沉重的液体,无法控制地脱离了他的眼眶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带上颤抖的哭腔:“你说过、你说过我们都会一起去的……你骗我……”

    虽然有心理准备,但亲眼看到爱人如此伤心,周文禄闭了闭眼,压下心中的酸楚,伸手按在他因发力而突出明显的指关节上,低声苍白致歉:“抱歉,玉秋,我并不是有心诓你,实在是情况有变……”

    车站外毕竟还有其他人在,不排除有宋家的眼线,周文禄只能长话短说:“不论有没有被看到,人不见了,宋家定会怀疑到我头上。巡宁的东西,也不是一夜就能处理完的。”

    玉秋抬眼看他,眼泪随着眨眼的动作依旧在外涌:“那为什么要让我们走?你一个人……一个人多危险啊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因为危险才要你们走。”周文禄双手捧住玉秋的脸,用拇指拭去他滚烫的泪,语气愈发轻柔,“我和宋岳堂不一样,他用软肋当做筹码,我只想保护好我的软肋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们必须要离开,还必须要保证安全,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,更施展得开——巡宁唯一能代表周家的人是我,宋岳堂需要财力,不会对我下死手。”

    周文禄视线扫过眼前的几位脸色凝重的至亲,:“巡宁交给我,荆湾交给你们,你们要尽快在荆湾站稳脚跟。”

    荆湾的事业越红火,我就越有在宋岳堂面前保全自己的底气——剩下的这半截话,他并没有说出来,但他相信在场的人心里都能明白。

    玉秋顶着湿润的泛红眼眶,原本还想挣扎一下,但当哀求的话语冲到舌尖后,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法说出口。

    因为他完全明白并且理解周文禄的做法。

    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的理智,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,它还能冷静地迅速思考,将周文禄的动机和想法精准的传达给他,让他连无理取闹这种事都做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眼下烽火将起,事态瞬息万变,时间紧迫,容不得他们再做周全考虑。

    分开行动,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。

    玉秋呼吸稍促,鼻尖眼眶又不禁发烫起来。他明白这些道理是一回事,但是情感上,他真的不愿大家分开。

    周文禄声音压得低低的,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孩子:“我没有说完全不能离开,在局势稳定的时候,我会抽空来看你们的,平日也按时通信,好不好?我不会有事的,真的,我保证,好了好了,别哭了……”

    玉秋闻言,险些没压住上涌的泪花,他重重吸了一口气,果断摇了摇头:“我不信。”

    周文禄有些讶然,旋即眸色一暗,心中开始盘算再讲些什么说服他。

    玉秋闭了闭眼,即便心中千万不舍,但时间也容不得他再磨蹭,他咬咬牙,狠狠瞪向周文禄:“我不会再上当了,大少爷,在你平安来荆湾看我们之前,你在我这里没有是可信度的!”

    “要让我相信你的话,你必须……”他顿了顿,全力掩饰哽咽,“必须让我看到实际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他用着生硬的语气说着威胁,但周文禄知道,玉秋这是已经妥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