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身后骤然多出来的两个身影,唐龄吓了一跳,待看清二人是谁后,又轻拍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,把王家夫妇来自己店里赔罪的情况一五一十同白景明说了。

    仔仔细细听完了唐龄的话,白景明的神色也有几分诧异,他轻挑眉梢,眸底与墨色一般沉沉、意味深长。

    “怎么?不敢相信吧?”

    唐龄最初也是如白景明这般沉默惊异,她解释:“王夫人懂事理,是她扯着自己夫君来的,说明日便在他们铺子门前贴告示替我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闻言白景明似是了然般点点头,

    “更何况,那王掌柜也是怕我抢了他的生意后赚不到钱,没法给妻子治病……”说到这儿,唐龄的神态带着一丝理解与释然,“毕竟王家也只是跟着百姓的话语走,并未煽风点火,既然现下他们道歉了,那我也就不计较了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我也不会再卖酸梅汁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落下,白景明没有回应,二人就再不讨论这个问题了。

    见唐龄利索地锁了食肆的门,手间还提着两个小坛子,他疑惑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荔枝酒。”唐龄纤细的手指间灵活地把玩着钥匙,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酒提起来在白景明眼前晃了两圈,然后笑嘻嘻挪开道:“不过现在可不能喝,放一阵后才算香……”

    言语间唐龄把坛子又凑到自己鼻尖,细细嗅了两下,可坛口密封极好,萦绕的只有泥土的味道,她不禁皱了皱清秀的眉头和小巧的鼻子。

    见状白景明轻声笑了一下,桃花眼含情弯弯蕴藏着笑意。

    二人告别后,白景明收回深邃目光,敛了眼眸中那片深沉幽暗的情绪,白诚见唐龄的背影缓缓远去,这才开口询问:“主子,为何不告诉唐姑娘方才的发现?”

    闻言白景明陷入了寂静的沉思,半晌后他语气温和道:“勾心斗角不适合她……”

    柔和的话语落下,白景明的身形逐渐陷入日落后沉重如洒墨般的昏暗中,眸色冷冽似泛光的利刃。

    那样始终明媚灿烂的女子,甚至心善至愿同王家和解,本就不该同无止尽的险恶人心打交道。

    夜中静寂,只是偶有打更人走街串巷的声响混杂着几声空灵的犬吠,夜风顺着窗棂掀开的一条小缝隙钻进了房内,叫那跳跃的烛火幽幽晃动了两下。

    王家里,男人准备了一杯自己白日卖剩下的酸梅汁摆在身旁,同唐龄那瓶子清澈的饮品细细从颜色质地上对比,王夫人从他身后来来回回路过数次,男人竟出神地并未发觉。

    “你若是好奇,便尝一尝罢。”王夫人见自己夫君盯着那瓶子酸梅汁已经一个时辰了,便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。

    “没、没有……”王掌柜面露赧色,张口的话却都结巴了起来:“想都不用想定是没自家的好喝。”

    王夫人知晓自己夫君的脾性,死鸭子嘴硬又好面子,见状王夫人颇为敷衍地点点头又紧了紧里衣衣襟,先一步去了卧房歇息。

    见娘子离开自己身侧,王掌柜探了探头确认她已经歇下了,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酸梅汁的瓶子,喝了一口细细品味。

    他对自己家的酸梅汤味道再熟悉不过了,故只是一口便能尝出来唐龄的这份同自己的差别颇大,唐姑娘的酸梅汁酸而不涩,甜又回甘,苦味更是做到了最小化,恰到好处地同其他口感融合汇通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清香淡雅的口味,王掌柜又喝了一口,有些意犹未尽却竟是没有尝出来。